2015/2/24

溫情的言說與資深的霸權

剛看完一位「資深媒體人」對某個新聞網站改版後的見解,他情感真摯的控訴該新聞網站不甚理想的改版舉措,將迫使他割捨過去十年打開瀏覽器始終將其設定在首頁的習慣,但這份訣別的溢情聲明(或是指控),儘管讀來好發憐憫之感,但坦白說,我在字句間,除了一種自詡為資深的愉悅快感以外,事實上我讀不出什麼有效性的見解。這麼說吧,我想所謂的「資深」,也正是掣肘他好奇與探索的枷鎖。


事實上,我對他於網站改版的直觀感受保留(事實上我不完全否定他的感受),但我對言必自稱「資深」,或稱受過「視覺美學專業訓練過」,同時再宣稱己身為「速讀」的能力者倒是有些想法想談。

想像一個畫面是這樣的,在我們的公共論域,無論是公開演講,或是在所屬社群與單位中的談話,這是一個透過階級排序決定你發言高度與權威的場域,但過去在發言前先東砌一塊磚西拉一台箱子好俯瞰眾生的發言模式,放在現在去中心化、去結構與去菁英化的網路平台中,言必稱自己的形而上的專業(什麼叫資深、什麼又是視覺美學專業訓練、又什麼是判斷「重要性」與「可讀性」的能力,畢竟在申論誰的重要性誰的可讀性上都還有很大交鋒的空間),這樣砌出一座座樓台的發言格律,事實上只是建築一座抵禦言論交鋒的堡壘,愈是強調所欲強調的,看者愈是想推倒那堆砌上去的磚石。但或許另方面,當磚石被一塊塊移除後,關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會持續盤旋在腦際。是啊,我是誰?

當「資深」成為一種可依循的「專業」識別象徵,又當以自身的詮釋框架粗暴的投射在其他不同生命意義的詮釋者身上時,我想這樣「資深的專業」也只是另一種封建思維與獨裁政治的偽飾,當說出,「連我在判斷新聞上都有一定門檻了,何況是一般讀者」時,這樣鄙夷的目光、又多麼自負的傲慢言說,將資深菁英所欲鞏固的言論戰場再次的結構化,當你越想教導讀者有價值的新聞與重要的新聞時,其他不被你首肯的新聞將成為不重要與不具價值的訊息,那究竟新聞是誰的新聞?可以粗糙的分為你的與我的?

我時常在想,資深若指涉的是「一套工作模式用了十年」,我想資深也只是另一種怠惰的遁詞,若在面對新科技新的載具與新的介質上,以過去慣常的思考邏輯評價眼前的變化,除了感嘆美好記憶已逝與發表浪漫的訣別文之餘,或許可以思考,在新媒體時代,改變的不只是新聞文本的產製邏輯,而是從根本上的,將自己從過去的產製結構與邏輯中徹底解放。

卸下這些溢美的言辭,我只看到一位在困頓在網域迷宮的中年男子,他徒呼負負,又聲嘶力竭的揮臂振拳,但最後他始終迷失在觀眾的掌聲,在映出自己窘迫容貌的鏡子裡,頹喪從乾癟的喉頭發出一絲像聲音般的氣息。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